谢敬昀恢复得不错。
  比她预测中恢复得还要好。
  “恢复得不错。”谢莺眠说。
  谢敬昀：“谢谢。”
  他望着谢莺眠的眼睛，欲言又止：“那个……”
  “说出来可能有些冒昧，其实，我，我是你的……”
  谢敬昀想说他是她爹。
  这话他说不出来。
  谢莺眠笑道：“我知道，你是我父亲。”
  谢敬昀惊讶：“你，知道？”
  谢莺眠：“知道一些。”
  “我找到了你留下的笔记。”
  “你觉得状态如何？如果你状态可以，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，顺便问一些问题，可以吗？”
  谢敬昀：“可以是可以。”
  肚子空空如也，脑袋也不清醒。
  “我可不可以先吃点东西？”
  这话刚说完，谢敬昀的肚子跟着叫起来。
  谢莺眠：“当然。”
  “你刚醒来，肠胃不太适应，只适合喝一点软烂的粥。”
  谢莺眠说完就离开了空石空间。
  过了一会儿，她端了一碗粥来。
  与她一起来的，还有虞凌夜。
  虞凌夜行了晚辈礼。
  谢敬昀看到虞凌夜之后，眉梢微微挑起：“你是，虞凌知的弟弟？”
  虞凌夜拱手：“是。”
  谢敬昀道：“我曾见过你。”
  “我见你的时候，你还是个小奶团子，跟女娃一样，漂亮得不像话，一晃，你都这么大了。”
  他看了看虞凌夜，又看了看谢莺眠。
  谢莺眠道：“我们成亲了。”
  谢敬昀有些恍惚。
  当年的漂亮奶团子竟拱了他家的小白菜。
  谢莺眠将粥一勺勺喂给谢敬昀。
  喂了小半碗就停下来。
  谢敬昀多年未进食，肠胃功能极弱，吃太多会发生危险。
  只能循序渐进，一点点来。
  谢敬昀喝过粥之后，舒服多了。
  他让虞凌夜帮他坐起来：“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。”
  “我知道的一定会回答。”
  谢莺眠：“我可能需要先说一下我的情况。”
  “我已从你的日记中知晓，你是通过虫洞穿越到大裕王朝来的。”
  “我的穿越途径和你不一样，我是穿越到了一位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，也这就我这具身体。”
  “我穿越后，察觉到这个世界上有二十九世纪的痕迹，于是我调查到了你，找到了你的日记，从你的日记里知道了你穿越的途径等等。”
  “我的第一个问题是，我和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什么关系？”
  谢敬昀衬度了一会儿。
  他组织了一下语言：“你和原主，应该算同一个人。”
  谢莺眠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。
  谢敬昀：“这实在说来话长了。”
  “一两句话说不清楚，我从头开始讲吧。”
  “我和我的飞船舰队失踪的时候，小鱼儿已经怀孕，我原本打算那次任务结束就休三年长假，用三年时间陪你长大。”
  “可惜，我食言了。”
  “我们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袭击，飞船在逃离时，不小心卷入到了虫洞中。”
  “飞船信号消失超过一个月，就代表着这艘飞船出事了。”
  “当时，所有人都认为飞船已坠毁，我和队友们已牺牲。”
  “小鱼儿却不这么认为。”
  “她执意认为我还活着，我只是不小心被卷到了什么地方。”
  谢敬昀叹气：“小鱼儿的工作与随身空间相关，她非常非常优秀，正因为她太优秀了，才有接下来的事。”
  谢莺眠对于这个职业并不陌生。
  在二十九世纪，随身空间很常见。
  普通百姓常用的随身空间，是由无数个空间塔基站搭建起来的。
  无数个空间基站相互连接，实现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特定转移。
  只要在那个地方建立一个空间塔，有了空间信号，百姓们就可以通过市民卡连接上空间信号。
  每个人都可以申请一定大小的随身空间，随身空间的大小不一样，每个月的费用也不一样。
  随身空间不能住人，不能放活物，只能放一些随身物品和贵重物品。
  因为信息泄露厉害，空间诈骗也比较严重，放在里面的东西有一定几率被盗取。
  谢莺眠简单给虞凌夜科普了一下。
  虞凌夜：……
  好像听懂了，又好像没听懂。
  “你们聊，不必顾忌我。”
  第605章 ：你们管她叫容器？
  谢敬昀继续说：“有很多事我也不清楚，我只能说些我知道的。”
  “小鱼儿经过许多年的研究，发现我确实没死，而是被虫洞拽到了另一个时空里，一个比二十九世纪落后两三千年的时空。”
  “这个时空的发展水平，大约处于中花历史上的宋代，是热兵器尚未出现的古封建王朝。”
  “小鱼儿知晓我被困在了这里之后，做了无数尝试。”
  谢敬昀再次深深地叹气。
  “虫洞引力非常随机，通过虫洞活着来到这边的概率只有百万分之一，这个概率太低了，小鱼儿赌不起，她用了一种更保险的方式。”
  “这种方式，叫做数据迁移。”
  谢敬昀对谢莺眠说：“你应该知道记忆存档，就是将一个人的记忆储存储存起来，变成一系列数据。”
  谢莺眠点点头。
  前些日子她还和岁岁讨论过这些。
  谢敬昀道：“小鱼儿用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方法，将自己的记忆转化为数据，通过特殊途径转移到了这边，附在契合的人身上。”
  “我不知道小鱼儿是怎么做的，但她确实做到了。”
  “我在这个世界见到小鱼儿的时候，她的身份是忠义侯谢家的夫人。”
  “她通过各种办法找到我，与我相认。”
  “她还告诉我一件非常悲伤的事。”
  谢敬昀望着谢莺眠的眼睛：“她告诉我，二十九世纪的你，已经死了，在研究空石的时候，空石出现爆裂，你死在了那场爆炸里。”
  谢莺眠身体一颤。
  她穿越过来的时候，最后的记忆就是空石爆裂。
  谢敬昀：“小鱼儿告诉我，她保存了你的记忆数据，她想用最保险的方法复活你。”
  谢莺眠嗓子发紧。
  谢敬昀道：“你或许已经猜到了。”
  “她的办法就是，再生一个孩子。”
  “小鱼儿告诉我，她所附身的原理很简单，就是基因片段的相似度。”
  “用简单易懂的方式来说，基因片段相似程度越高，契合度越高，副作用越小。”
  “她所附身的人里，忠义侯谢夫人是匹配最高的，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。”
  “我的基因加上她百分之八十契合度的身体，可以创造出一个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容器。”
  谢莺眠有些破音：“容器？”
  “你们管她叫容器？”
  原主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。
  她曾感受到过原主残留的情绪。
  那孩子那么单纯善良，就算被人欺凌成那般模样也不怨天尤人。
  命运多舛，她也只是说下辈子不来了。
  原主是真真切切活着的人，是有自己思想，有自己思维的人，才不是什么容器！
  谢敬昀：“眠眠，我不是要为自己和小鱼儿开脱什么。”
  “我想告诉你的是，小鱼儿并没有剥夺那个孩子生存的权利，她只是将你的记忆植入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体里。”
  “如果那个孩子一生平安无虞，你的记忆不会被激活。”
  “如果那个孩子遭遇生死大劫，你的记忆才会被激活，才会代替她活下去。”
  谢莺眠笑了。
  她道：“你们擅自将她带到这个世上来，本身对她就是不公平的。”
  “你们生下了她，又抛弃了她。”
  “她无父无母。”
  “她一个人活着，活得战战兢兢，活得小心翼翼。”
  “她弱小又无助，遇见了委屈和欺凌也无人诉说，因为她知道无人给她撑腰。”
  谢莺眠还在笑着，眼底的泪珠却滚落而下：“你说你们没剥夺她活下来的权利。”
  “可是啊，人活在这个世上，不仅仅是活着那么简单。”
  “她也需要呵护，需要被爱，需要有人为她遮风挡雨。”
  “你们给她带来了什么？”
  “她的出生不被祝福，她的身份尴尬，她身后无人可依，她任人欺凌，她孤独地活着，又孤独地死去。”
  “就这，你还要跟我说，你们没剥夺她生存的权利？”
  谢敬昀无地自容：“对不起。”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
  谢莺眠无法替原主原谅。
  在这件事里，她才是最终受益者。
  “你不该对我说对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