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4章
她知道此行是师父的嘱托,可上头恐怕少不了太灏的授意,谁知道那日在春神殿他神神秘秘地说了什么。
不是明知文玉误会,可太灏却百口莫辩。
既是帝君洞府。文玉看似平和,实则咬牙切齿,帝君岂非脚一伸便到了,何须我眼巴巴跑来?
太灏一时情急,忙上去围在文玉身前,也顾不上就在边上的郁昶,只满面焦心地唤道:小玉
她叫文玉。郁昶伸手欲拦,却被太灏三两下挡回来。
看来方才在山下,他并未使出全部实力。
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藏灵双手环胸,居高临下地睇了太灏一眼,问你话呢。
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。
想当初在钩吾山巅与她大打出手的时候,也不知是谁一包眼泪一包鼻涕地蹲在地上,死活不肯起身。
若是不知道的,还以为打输的人是他呢。
藏灵的面色僵了僵,实在笑不出来。
其实那时候他赢也是输,而她输也是赢,因为原本这场交手就没有胜利方,她和太灏都只不过是的可怜人。
太灏沉默不语,一双手在袖中紧了又松、松了又紧,却始终不敢触碰文玉半分。
对于旁人的任何话,他都不会放在心上。
他在乎的只有文玉、唯有文玉。
神君在同谁说话呢?冷不丁地,文玉转向藏灵,帝君吗?神君与帝君是如何结识的?
原本就变了面色的藏灵,此刻更是语塞,
怎么她也有份吗?
正当她抓心挠肝想着如何与文玉解释的时候,后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转头就往地脉入口去。
文玉藏灵心头一乱,赶紧追上。
神君不必勉强。文玉脚步不停,直愣愣就往前冲,想叫就叫罢,你的元阙。
不是,没有,你听我说藏灵瞪了太灏一眼,就接着追人,文玉
郁昶适时抬手,拦住毛焦火燎的藏灵,再瞥一眼原地生根的太灏,大摇大摆地跟上文玉。
除开文玉,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,藏灵可就没有那样的好脾气,她登时抽刀在手,抬袖便想朝郁昶砍过去。
似乎已全然忘了在山脚下时还想着不会为难文玉的人。
你还要在她面前动手?太灏身形未动。
可藏灵回眸间,却发现有一抹冰蓝钉在伏雪的刀刃上。
你一早知道是她!她没什么好气,怒瞪太灏一眼。
可尽管如此,她还是收了刀在腰间。
无论如何他说得对,她不能再在文玉面前动手,最好背过的时候也不行。
渐远去的郁昶并未留意身后的动静,只一心追随文玉。
如何打算?他就知道这些家伙是入不了文玉的眼的。
文玉步履匆匆,看似忙乱,思路却很清晰,进灵脉入口,找地动所在。
其实有些话,她问出口并不是为了一个答案。
相反,和某些说不清、道不明的东西比起来,准确的答案才是最没什么紧要的。
循着闻锺留下的气息,文玉很快便探得地脉入口的准确位置。
说来也怪,分明是头一回相见,她却总觉得与那闻锺之间有种奇妙的感应,难道是那只鎏金球的作用。
鎏金球和闻锺,宋凛生和太灏
分神间,文玉同郁昶便前后入了地脉深处,直至过了许久眼前都仍是漆黑一片。
这地下分为鬼城幽都,却不知地脉在哪处。文玉伸了伸手,什么也看不见。
郁昶循声握住文玉的手,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,什么东西?
谢必安和范无咎吹牛的时候,你不是在场?文玉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指尖,最终抽离出去,怎么不听着些。
掌心一空,郁昶不可能没有察觉,可有眼前的漆黑作掩,他却没来由地庆幸,不至于叫文玉瞧见他脸色有多难看。
那时哪有闲心。毕竟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文玉身上,什么谢必安、范无咎,通通没拿正眼看过。
他话音凉凉,似乎没受影响,文玉不禁松了口气。
鬼城幽都,鬼城有鬼城主,幽都有幽都王,分而治之、各掌其事。
想起她那小小的往生客栈,文玉实在没忍住摇了摇头,可一想起现在郁昶也看不见她的动作,转而出声。
鬼城主自是管六界轮回、生魂转世,我那四方的轮回司只不过是鬼城极底下的一个分支。
郁昶停住脚步,直至听见文玉撞上他后背那声闷闷的响,才瘪了瘪嘴问道:那幽都王?
倒抽一口凉气之后,文玉按了按额角,而幽都王则司三山五岳、四时耕种,凡间称之为后土娘娘,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地母。
敕黄只说中央之地异动频发,却未曾言明具体是何处,或许他也不甚清楚,看来还需得探查才是。
我原本说找到地母居所便自然找到地下灵脉,可眼下来看竟不知这鬼城幽都如何分界
文玉若有所思,无法分界她要是找错了地儿岂不白费功夫。
正分神的空当,黑暗中钻出一只手来,从身后揽住文玉便往怀里带,惊得她立马便想召出留云扇。
文玉?郁昶有所察觉,干脆停下脚步回头。
文玉险些惊呼出声,可若有似无的茉莉香气萦绕着,瞬间攫取她的呼吸,令她反应也慢了一拍,我没事。
下一刻,太灏声音幽幽,自她耳畔传来
无需分界,你脚下的土地,每一寸都是鬼城幽都。
第309章
他的声音虽轻,却似带着某种魔力,将文玉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在黑暗中不可视物的情况下,人的感官就会变得异常灵敏。
文玉能感觉到太灏的鼻尖擦着自己的耳垂划过,细语呢喃间酥酥麻麻的痒意麻痹着她,令她原本还算镇定的呼吸不再有序。
喷薄的热气扫过她颈间,太灏越靠越近。
留云文玉却忽然召出留云扇向后杀去。
身后之人猛地闪身躲避,下颌与留云的扇沿堪堪错过,险些就挂了彩。
电光火石之间,郁昶亦察觉不对,飞身与文玉背靠背防御着四周。
那人一个漂亮的下腰旋身站定,翻出袖口时掌中自带冷白的焰色,登时照亮了整个地洞,也映衬出那张清冷孤傲的脸
确与太灏别无二致。
啧他似乎很是不满,嫌恶地抖了抖衣衫,又用那焰光照着,仔细检查起自己并不存在的伤口,下这么重的手?
文玉扬手收了留云,却将其横在身前,隔着扇骨冷眼瞧着对面这位不速之客。
你也忍心?见她没有回应,他检查伤口的手顺势在下颌抹了一把做若有所思状,看来进度比我料想的慢得多啊
见其一人自导自演,郁昶目露疑惑,他疯了?
不是方才在山下斗得太凶,叫他脑子进水了罢。
大约是。那焰色照在留云的扇骨上,反在文玉双眼打出一道冷光,她却面不改色。
在那嘀嘀咕咕的做什么?他收住多余的动作,只招招手,文玉,过来
还是让留云过来替我见礼罢。文玉目光一转,在他满面的期待中抬了抬袖,您说呢?酆都君。
此言一出,那人面色微变,故作忙乱地咳嗽几声,倒也不必这样客气。
酆都?惊异之余,郁昶的防备却放松了些许。
就连文玉也收了留云扇,无奈地拍了拍手,你没听错。
正是她在轮回司时的顶头上司,酆都神君。
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本君的?
果不其然,酆都指尖转动,掌中冷焰炸开的同时他原本的面貌也在点点流光之后显出真身。
长眉入鬓、凤眼多情,实在是一副风流浪荡的做派。
文玉闭了闭目,真怕被酆都君的光彩照人闪坏了眼睛,他从不叫我文玉。
只有郁昶会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,而不管是太灏还是宋凛生,一直都只会唤她小玉或是文玉君。
更何况太灏哪里会如此轻浮孟浪?
除却江阳酒醉那日有些出格的举动,多数时候他一直是清醒克制、冷静自持的,甚至到了令人费解的地步。
又怎会在方才与她的情形下,转头又同她耳鬓厮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