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
  楚鸿挑眉:“浩哥去年喜得闺女,现在下班还要跑外卖挣奶粉钱。”
  闻静姝挥挥手:“算了,别人过得不好我也不会好受。”
  楚鸿:“闻静姝,我们什么时候能发财?”
  闻静姝:“楚鸿,苟富贵,勿相忘。”
  楚鸿:“打工的话这辈子是发不了财了。”
  闻静姝:“呜哇,是谁夺走了我们的富二代人生!”
  干杯!一饮而尽!
  吃完饭,有人提议去唱歌。如今看来,唱K这项娱乐已经不时髦且有些无趣了,但无非是找个由头再多聚聚。走了一部分人,剩下的去了附近的KTV。
  其实留下来的,都是关系还算好的了,大家有人唱有人聊。
  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《星星点灯》,老歌太过经典,哪怕没专门或仔细去听,当旋律响起来的时候,你知道你听过。
  大屏上放映着老旧的MV,歌词一一跃出——
  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
  做梦的少年
  不知道天多高
  不知道海多远
  包厢里渐渐安静了下来,而后,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,大家忽然开始跟唱,不用话筒,不管会不会,那旋律自然而然带出歌词。
  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
  再也看不见
  ……
  “楚鸿,我忽然有点难过。”闻静姝扯了扯楚鸿的衣袖。
  楚鸿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,但是莫名闷闷的,他说:“那我们走吧。”
  楚鸿把闻静姝送回家,又自己回了家。
  *
  贺三思住石景山那边,他们打车过去。田义墓外有条街,人少。青灰砖房和老树枯枝已经张灯结彩,闲逛的也都是附近的居民。
  贺三思拉着贺一言遛弯,在小店买了一吊柿饼。
  贺一言今天有点慢半拍,在贺三思第二次询问他吃不吃却没得到回应后,贺三思问: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?”
  “啊?”贺一言回过神,微微错愕,“怎么这么问。”
  贺三思深吸一口气,看着他的眼睛说到:“因为看过你讨厌全世界的眼神。所以呢,是吗?”
  两人往家走,贺一言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不知道?”贺三思惊讶,想到弟弟的性格,琢磨了一下道,“所以是有那么一个人?”
  贺一言点点头。
  “那至少,是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。”
  两人回到家,贺一言进去后,发现茶几上有一本书,封面是像是抽象的人体和肋骨。
  贺三思随口道:“嗷,那是我做封面设计的朋友送的样书。”
  贺一言拿起书来,看到封面上有几行烫金的小字:
  因此,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,二人成为一体。——《圣经·创世纪》
  贺三思是自己买的房,很小,还在还贷,她早早就确定自己要离开家,在别的地方扎根。北京很适合她,足够冷漠,又有足够多的文化活动。
  房子做了地暖,贺三思抱着棉絮被子出来,贺一言自己打地铺。
  第二天,贺三思说有时间就到处逛逛吧,于是带他去了白云观。
  门口处有免费的香可以领,贺三思拉着贺一言去领香。
  贺一言捏住三炷香,问她:“你有什么愿望?”
  贺三思走在前面,回他:“我要健康的身体,要很多很多钱,要很多很多爱。”
  贺一言哼嗤笑了一声:“走吧,我们去用两块钱的香许个两亿的愿望。”
  三清殿,高挑挺拔的黑色身影立在殿外炉前,苍灰色的环境里,那张五官深刻的英俊的脸,双目轻闭。
  青烟飘然而起,霭霭然。
  他依旧没什么愿望,但是在黑暗中,他看到了楚鸿的脸。
  第38章 排泄(4)
  楚鸿给爹妈各自包了个一万的大红包,又带老两口去买了新衣服。
  啊,在外当牛做马,也为这一刻。
  回来的路上,孟海君逢人就展示儿子买的新衣。
 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大概是因为婆婆爷爷辈的长辈相继去世、晚辈来往减少吧,“团年”这项活动慢慢消失了。幼时记忆中,从小年开始挨家挨户在家里置办两三桌酒菜的热闹画面再也见不到。
  只有年三十在自己家吃一顿团圆饭,今年也是如此。
  初一到初三会去看村里的亲戚。以前条件没那么好,过年总给舅公舅婆姨公姨婆啥的带一包糖,就是在超市里买的,各种类型的都买一些,混合在一起然后分装。现在这包糖虽然没那么“好”了,但孟海君还保持着这个习惯。
  趁着看春晚那会儿,楚鸿就开始装糖。大白兔、玉米糖、酥心糖、水果糖,他一边装一边偷吃。某记的奶糖是真香啊,有小时候的味道,等回到申江也买点。
  九点过的时候,爹妈靠在沙发上,眼皮已经在打架,背景音又吵又催眠。
  楚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,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祝福,看到一些客套官方的祝福语,他猛然意识到,现在的工作,他应该给那些KOL也发下祝福,来年大家再好好合作啊,给卑微牛马多几个眼神。
  他找到一条看起来生动点的祝福语,删删改改,然后加不同的称呼一一发出去。
  发完之后,滑动联系人时,他看到了贺一言。
  备注已经从狗主人改成了名字,聊天记录停在对方发来巴斯克照片那会儿,他告诉对方巧克力的奥义是二苦八甜。
  如果是刚认识贺一言,楚鸿绝不会认为这个人喜欢巧克力,现在看来,他实在闷骚,吃巧克力,喝芋泥啵啵,开酒红色的车。
  犹豫半晌,楚鸿还是决定给贺一言也发一条。
  *
  之江城市化太久,年味没那么浓。姐弟两回到家,只是客观地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,情感上没有太大变化。
  买年货、打包饭店的食物,团圆是一定要团圆的,春晚是一定要一起看的,不可以先行离场。
  贺家的沙发是L型的,本来四个人都坐在长长的那一条上,正对电视机。
  贺一言看了下手机,忽然起身坐到了短的那一边,贺三思瞅了他一眼。
  「楚鸿:春风得意马蹄疾,新年伊始送祝福。祝贺总监新年快乐!阖家幸福!身体健康!万事如意!」
  「贺一言:假。」
  「楚鸿:真的是我手打的……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……」
  「贺一言:那敷衍。」
  「楚鸿:贺总监您有什么愿望?我重新祝过。」
  贺一言熄了手机屏幕,站起来在小花园的门口绕着走几圈。
  陈雅韵问他:“你干什么?”
  贺一言继续转圈:“运动一下。”
  贺三思:“……”
  重新打开手机。
  「楚鸿:摩西摩西?」
  「贺一言:不告诉你。」
  「楚鸿:……」
  贺一言没有再回他。
  新年前几天走了亲戚,后几天,陈雅韵给贺一言安排了三场相亲宴。
  上次孔君妍给长辈反馈说,贺一言真人比照片丑,没看上。陈雅韵气死了,但坚信是小孔的审美问题,自己儿子这张脸还是能拿出手的。
  出乎陈女士意料的是,贺一言这次没怎么反抗。
  一号女嘉宾,三十二岁,红圈所律师,国内一流法本,美国T14 LL.M。
  “我平时工作非常忙,Base北京,希望你在能力上和我匹配,能够理解彼此的职业压力和追求,目标导向,效率万岁。如果异地的话最好保持半月一见,提前预约。之后要是在一起,那得在北京,我不想影响我那边的事业,这方面你可能得做一些牺牲。”
  贺一言不发一言,看着对面妆容精致的女人,感觉像在照镜子,原来别人看到的自己是这副模样,他忽然懂了段子熹对他的那些欲言又止。
  贺一言喝了口咖啡,低头道:“我牺牲不了,不好意思。”
  二号女嘉宾,二十八岁,艺术史硕士,独立策展人。
  “我是INFP,平时喜欢逛美术馆、独立书店,会写一些散文和艺术评论,摄影技术还不错,拍你应该可以拍得很好看。我的工作相对自由,但是需要大量输入和灵感,希望可以一起看很多电影,你喜欢看什么电影?”
  贺一言搜肠刮肚,回忆起自己上一部看的电影,不确定道:“敢死队?”
  “……嗯,好的呢。那你有别的什么爱好吗?”
  贺一言想了想,说:“上班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陷入僵持,战术性喝咖啡也缓解不了尴尬。
  贺一言:“能问问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吗?”
  “不好意思,我突发I人病,实在不好意思,我电用完了,我必须得回家了。”
  姑娘留下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。
  三号女嘉宾,三十岁,临床本博,心内科主治医师,考过了没聘,依旧是底层牛马。
  这位算是最容易产生共同话题的,但上完班根本不想说话。尽管已经捯饬过,还是可以看出双目无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