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周母和李秋月几人也围到他跟前,“老汉,(老头子)你咋了?”
周怀安见后心里着急,却不敢上前,担心惹老头子再次发怒。
周怀荣蹲到周父跟前,“老汉,我背你进去躺一下?”
周父摆摆手,有气无力的说:“胸闷,有点喘不过气,我坐会儿就好了。”
周怀荣见状忙给他顺气,轻声劝慰,“老汉,事情不出也出了,要是你再气个好歹,我们家就……”
周怀山也道:“是啊,钱已经赔出去了,你气也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周母抹了把泪,哽噎着说:“老头子,老大说的对,今天就算你气死在这摆起,也解决不了问题,只会让人看笑话,还有……”
周父摆摆手,他明白老伴儿的意思,如果他今天有个三长两短,气死了老汉的老幺,这辈子也休想抬起头来。
让他感到欣慰的是,儿子儿媳都还厚道,没出现兄弟反目的局面。
周大嫂端着碗糖水疾步走到院子里,递过糖水,“老汉,你喝点糖水。”
周父喝了几口,缓过气来,恨铁不成刚的看着抱头蹲在那的周怀安,“你说,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高兴?”
周怀安抬头看了他一眼,蹲在那不吭声,这会儿他恨不得死在院子里的是他,不是牛。
周怀荣,“老汉,我看还是把牛皮剐了,把肉和皮子背公社去卖了,我们也能少亏一点。”
周父点点头,想起刚才写条子的事,看向站在一旁的杨春燕,“春燕,熊家得了一头壮牛的钱,他们没吃一点亏,肯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,你说说为啥要熊家写收条?”
杨春燕看了看大伙儿,弯下腰,冲周父低声说道:“老汉,赖三婶说熊家的牛半夜老爱叫唤、不吃草光喝水,眼珠子红兮兮的吓人的很。”
“还有,他家的牛瘦的只剩光骨架但却皮光毛亮,和我老汉那本医书上写的,长了牛黄的牛很像。”
“牛黄!”
院子里的人不约而同扭头、瞪眼看向摆在地上的死牛。
牛黄,他们虽说没见过,但牛黄值钱都是知道的。
周怀安仰头,两眼发光的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儿,心想:如果真的能在牛肚子里发现牛黄,他这辈子都听小媳妇儿的话。
让他朝东绝不往西。
可惜杨春燕没读心术,听不到他心声。
周三嫂两眼发光的看着杨春燕,“燕儿,是真的么?我听说牛黄猪宝都很值钱诶!”
杨春燕微笑颔首,“我老汉说价比黄金。”
这年头的人虽说不知道黄金的价格,但都清楚,黄金代表的是钱,而且是很多钱。
“妈吔~”妯娌几个都惊讶出声。
周父心中一喜,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,沉声道:“关门剥牛。”
周母想到还在菜地挖洋芋的孙子,“等等,我去菜地叫家明带好弟妹,别忙着回来。”
周父点点头,“让他们晚点回来。”
“晓得了。”周母脚下带风,快速朝灶房跑去,从后门走了。
周怀荣刚准备去关院门,走了两步,门口就有人在问:“周老哥在家吗
话音未落,一个五十出头,中等身材,四方脸庞,一脸精明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周父拍着胸脯,一副咳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。
周怀军忙上前帮他顺气,“老汉,别气了……”
其他人的脸色不约而同阴沉下来。
杨春燕发现每个人都有演戏天赋,觉得他们变脸的速度比电视上的变脸演员还快,且还是本色演出。
那人笑道:“都在啊!”说罢自顾自朝摆在那的牛尸走去。
周怀荣凉凉的看了他一眼,“马老板,你不会早就等着了吧?”
杨春燕听后忽然想起,这人正是隔壁大队的牛贩子;马长贵。
埋头看牛的马长贵眼里闪过一道精光,抬头已是一脸同情之色,“多心了哈!我送牛去赖家,听他们议论来看看的。唉!熊家这事做的不地道啊!”
周怀安腹诽,“讨厌,耽搁老子找宝贝!”
周二嫂张秀香扭头翻了个白眼:信你个鬼、就想骗我家牛黄!
周怀荣“哦”了一声,不接话。
马长贵没听到自己想听的,扭头看向周父,“周老哥,这牛你们打算怎么处理?”
老二周怀军一脸讥讽的看着他,“死都死了,还怎么处理,当然是宰了卖肉咯!”
马长贵没理会周怀军的讥讽,“周老哥,等你们剥好皮拆完骨恐怕已是下午了,背到县城也不好找买主,卖给我咋样?”
周父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急切之色,对杨春燕说的,已是深信不疑,压在心头的大石倏的一下没了,叹了口气摆手,“就不麻烦马老板了。”
马长贵愣住了,难不成周家已经发现牛不对劲?他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周家人的神情,又觉得不可能。
“周老哥,不瞒你说,我有个朋友,家里办喜事,正愁没牛肉,大家乡里乡亲的,我出三百买下这牛,就当帮他们一个忙,你们也少亏一点。”
第3章 03老天有眼
如果不知道牛黄的事,三百块,确实是个求都求不来的好价钱,可如今周家人已经知道牛肚子里有宝,对死缠烂打的马长贵愈发厌烦。
“咳…咳…”周父拄着木棒站起来,冲他拱了拱手,气喘吁吁的说:“多谢马老板的好意,我不打算卖,你请回吧!”说罢拄着木棒朝堂屋走去。
周母上前搀住周父,客气的说:“马老板,儿子不争气,老头子心里不舒服,怠慢了!”
“周老哥,我再加五十……”马老板不甘的看着周父离去的背影喊道。
“说了不卖,你耳朵不好么?”周怀安猛地起身,一把拽住他就往外走,“走走走!”
“放开,老子自己会走。”马长贵恼怒的甩开周怀安,“好心当成驴肝肺,后悔了不要来找我。”
老子找你?做你的春秋大梦!
周怀安等他出去,立马关上了院门。
马长贵涨红着脸,看着紧闭的院门,这时他已确定周家听过牛黄的事,才不同意卖牛给他。
其实他也只是听同行说起过,肚子里长了牛黄的牛的形态特征。但从没亲眼见过,再说牛黄长在牛肚里,到底有没有还两说。
三百五买一头瘦牛,还是头瘟牛,如果没有牛黄,这头牛最少得亏两百,多了他也亏不起。想到这,他只得悻悻的转身。
周怀安和周怀军站在门后,从门缝里看到马长贵走了,两人才跑回院子,看着周老大兴奋的搓着手,“大哥,磨刀宰牛!”
周怀荣白了周怀安一眼,看向赵慧芳,“慧芳,你去烧一锅水。”说罢转身去灶房拿了砍刀和菜刀,朝水井边的磨刀石走去。
周怀山殷勤的打了一桶水起来,周老大拿起砍刀蹲在磨刀石前,霍…霍……快速磨了起来。
周父和周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周怀荣把刀磨得锃亮,兄弟几个把死牛拖到转角屋檐下,对杨春燕说道:“弟妹,从哪下刀?”
杨春燕想了一下,“大哥,牛黄大多长在牛胆里面。有的话,取出牛胆,滤干胆汁就知道了。”
“有的话?”周怀军有些心惊的抬头,“弟妹,你的意思是,不一定有?”
杨春燕点点头,看着他说道:“我不敢保证,因为我也没亲眼见过,只是看书上是这么写的。”
周怀军犹豫了,看向周父,“老汉,我们把牛肚子破开了,万一没得牛黄,我们就要亏惨。卖给牛贩子还能少亏一点。”
周怀安着急的看着他,“二哥,破开没得牛黄,咱们不过就多亏一点和少亏一点的问题。如果有,卖的钱够我们修几栋砖瓦房了,值得赌一把!”
周怀军纠结不已,周怀荣和周怀山扭头看向周父,等他的指令。
“你个龟儿子!”周父瞪眼,劈头就给了周怀安一巴掌,“你敢在外头赌钱,老子就敢把你的手宰了。”
周怀安捂着头,委屈的回头看着他,“我没赌钱,我就是打个比方。”
周母恨铁不成钢,咬牙用力掐了他几下,“敢去赌钱,打死活该!”
生了这么个败家儿子,真是气死个人。
周怀安被父母当着老婆和嫂子的面打,忽然觉得自己是捡来的。
杨春燕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周怀安,对周怀军说道:“二哥,我觉得老幺说的在理,宰了没有牛黄,咱们最多就亏四百五。”
“有,咱们可能会有好几个四百五。再说,现在我们去把牛贩子喊回来,他肯定不会再出三百五买牛。”
周怀安暗自握拳,暗道:老婆万岁!以后都听老婆的。
张秀香剜了周怀军一眼,“牛贩子都撵起走了,又去喊回来,人家肯定要塌你的价。男人家家的,做事爽快点。”
“对头,二哥,我看值得赌一把!”李秋月说道。